“现在，我们正面临着严重的气候危机，采取行动，刻不容缓。我宣布，加州将在2035年之前逐步淘汰传统燃油车，届时，加州售出的每一辆新车都将是零排放汽车。”当地时间9月23日，美国加州州长加文·纽瑟姆在新闻发布会上说，“汽车尾气不应该是孩子们患上哮喘的罪魁祸首，更不应该是山火蔓延、冰川融化和海平面上升的原因。我们需要美丽的沙滩和海岸线。”纽瑟姆表示，此举不仅是减少该州温室气体排放的关键所在，也是为了实现汽车业的电动化转型。同时，他还鼓励美国其他州也作出类似决定。这是迄今为止美国地方政府在“禁燃”方面所做出的最大动作。从全球范围来看，目前已经有包括英国、法国等在内的10余个国家提出了类似计划。

山火加速“禁燃令”出台

作为美国的环保“急先锋”，加州在汽车尾气排放和燃油经济性方面的标准向来十分严格。汽车尾气排放是加州最大的温室气体排放来源之一，而且近年来占比一直在上升，加州政府希望能扭转这一局面。今年格外严重的加州山火也给当局敲响了警钟，很多专家认为是温室气体排放导致的气候变化才使得今年的山火如此严重。可以说，山火持续肆虐推动了加州全面禁售燃油车决定的出台。

截至当地时间10月8日，美国加州山火已经燃烧了近两个月，而火势控制得并不理想。今年山火烧毁了加州大片土地，达到了史无前例的水平，造成31人死亡。截至当地时间10月8日，约有53000多名当地居民受到山火撤离令的影响。近日，纽瑟姆在视察该州一个被烧毁的地区时说，为了应对此次史无前例的山火，加州需要加快在减少温室气体排放和应对气候变化方面的行动。他坦言：“从整体来看，我们此前设立的目标显然已经不足以应对严峻的现实减排压力。”

纽瑟姆表示，加州空气资源委员会（CARB）将制定法规，强制要求到2035年该州新出售的乘用车和卡车实现100％零排放，预计届时将能减少35％的温室气体排放。该委员会还表示，如果条件允许，将在2045年前强制要求加州所有中型和重型汽车都实现零排放。值得注意的是，加州的“禁燃令”只针对新车销售，届时燃油车车主在车辆报废前仍可正常使用，旧燃油车也允许在二手车市场上进行交易。

CARB主席玛丽·尼科尔斯表示，“禁燃令”将加快加州居民在出行方式方面的转变，有助于大幅减少汽车尾气排放以及推进新一代环保汽车的研发。加州的“禁燃令”可能也会对美国其他州产生辐射作用。美国其他遵循加州汽车排放法规的联邦州，例如马萨诸塞州和宾夕法尼亚州等，可能也会采用加州的“禁燃令”，逐步淘汰燃油车。加州是美国最大的汽车市场，约占美国汽车总销量的11％，今年8月，福特、大众和本田等汽车制造商与加州政府达成协议，支持该州在减少尾气排放方面实施更严格的标准。目前还不清楚加州居民是否可以跨州购买燃油车，并在加州上牌登记。加州斯卡利·拉斯姆森律师事务所合伙人莫妮卡·鲍曼说：“该行政令还有很多需要讨论的地方。例如，到2035年加州是禁止销售新燃油车，还是禁止新燃油车上牌和登记。”

白宫与加州继续斗法

此外，加州的“禁燃令”最终生效可能还得过美国联邦政府这一关。在加州宣布“禁燃令”之后，白宫发言人贾德·迪雷断立即表示：“特朗普总统不会容忍这种行为。”众所周知，自美国总统特朗普上台以来，他不断放宽汽车燃效标准。今年3月底，特朗普政府正式宣布终结前任总统奥巴马时期的美国新车燃油经济性标准（CAFE），颁布燃效新规（SAFE）。此举让美国环保人士大为不满，加州政府当时就明确表态道，将继续实施更严格的燃油经济性标准。更有甚者，为了阻止加州制定更严格的环保标准，去年9月，美国高速公路安全管理局（NHTSA）和美国环境保护署（EPA）对燃油效率发起了统一标准，禁止各州发布自己的燃油效率标准，尤其是加州。这使得包括加州在内的24个州联合起诉特朗普政府。

根据美国《清洁空气法案》，加州有权出台自己的燃油经济性和排放法规，在被EPA授予豁免权之后，这些法规将获得法律效力。与此同时，其他州也可以采用加州的现行法规。美国法律专家表示，加州同白宫之间正在进行一场旷日持久的“斗争”。从目前来看，该行政令的长期可行性最终取决于11月的美国总统大选。如果特朗普连任，并撤销加州单独制定燃油经济性标准的权力，那么加州“禁燃令”将直接夭折。而特朗普的竞争对手——美国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拜登则承诺将投入数10亿美元加快电动汽车的普及。鲍曼曾担任加州新车经销商协会法律和监管事务主管，她说：“最终结果将取决于谁能入主白宫以及加州同白宫之间的官司。”显然，这场“斗争”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EPA署长安德鲁·惠勒则对加州“禁燃令”的合法性和实用性提出严重质疑，并表示这一决定可能会影响该州的整个电网系统。他表示：“今年加州的停电范围和规模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甚至需要邻州的帮忙。如果今后大量增加电动汽车，那么电力的供应该如何保证？”对此，加州电网运营商将频繁停电归咎于一家天然气厂突然中断供应、风力不足以及西部地区高温天气导致其他州进口电力不足等。加州能源机构表示：“现在我们会采取行动整合大量的风能和太阳能，但这不应该成为阻碍加州推出可再生能源政策的原因。”纽瑟姆则没有回应惠勒的质疑。

“禁燃”决心可敬现实难题不假

对于加州提出的“禁燃令”，包括福特在内的汽车制造商和经销商等均表示认同和理解。近日，福特方面表示，将遵守加州更加严格的排放标准，并呼吁其他汽车制造商也加入。针对纽瑟姆的决定，福特方面认为，是时候采取“紧急行动”以应对气候变化了，并表示F-150皮卡的电动化彰显了其在减排方面的决心和努力。不过，大部分车企并未对加州“禁燃令”表示明确的支持态度，并提出一些现实的困难和问题。

代表福特、通用、菲亚特克莱斯勒（FCA）和丰田等大多数主要汽车制造商利益的美国汽车创新联盟指出，其联盟成员目前已经推出了40多款电动车型，预计到2025年这一数字将增至3倍，“但一个成功的电动车市场无法通过强制命令和行政令成长起来。”该联盟首席执行官约翰·博泽拉说。该联盟还表示，在加州，电动汽车占整体新车销量的比例不到10％，而加州已经是全美电动车销量最高的州。摩根士丹利分析师表示，加州要想实现2035年“禁燃”目标，还需要对充电桩等充电基础设施以及电动汽车补贴等相关政策进行重大改革，而这些仅凭加州一己之力无法完成。

在“禁燃令”发布后，加州的汽车经销商也开始为后续的销售变化做准备。位于加州弗雷斯诺的哈伦汽车销售公司总经理希拉里·哈伦表示，目前加州的充电桩等充电基础设施尚无法支持这一野心勃勃的计划，因此业界有必要进行积极的商谈，让汽车制造商和经销商都参与其中。当前，哈伦汽车销售公司也有部分插电式混合动力车型和纯电动车型在售，但客户往往会质疑电动汽车能否从加州中央谷地开到洛杉矶，而不用担心电池没电。她还提到，加州有很多山谷，每年都会出现山火，抢险和应急车辆必不可少。“15年后，应急车辆是否也要全部换成电动汽车？关键问题是，在山里有充电桩给它们充电吗？电动汽车在发生山火时不会爆炸吗？”

加州新车经销商协会主席布莱恩·马斯也表达了同样的看法，他列举了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例如消费者对电动汽车的认知度不够、零排放车辆价格偏高、充电基础设施匮乏等。马斯在一份声明中说：“虽然我们非常敬重州长改革的决心，以及他对加州对抗气候变化斗争的重视，但对于此次行政命令的部分内容，仍然有不少有待解决的问题。”刚刚与极星签署经销协议的美国加尔平汽车公司首席运营官博·博克曼则表示，气候变化和山火带来的环境污染是加州紧急采取行动的原因，“禁燃令”的实施并不容易，但汽车制造商和经销商还有15年的时间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