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储能网讯:
新闻背景
最近新能源领域有两个新闻,引起大家关注:
1、华能集团
不再撤销新能源事业部,把新能源业务并入战新产业部;
2、国家电投
下属的河北和内蒙古子公司,出售部分光伏资产,尤其是内蒙古电投发布《2024年第八次临时董事会决议公告》中提出:公司全资子公司山东那仁太新能源,2023年净资产收益率为1.8%,属低效资产,2024年拟对外转让该公司100%股权。
从企业战略视角看,这是由于部分发电企业的2030碳达峰指标提前完成,所以收缩新能源板块,更加聚焦在面向未来的新兴业务领域。
一个案例
如果从信息论视角看,又会有不一样的解读。
先举个例子:
某新能源公司总部想了解新能源资产的运营期收益情况,要求各分子公司把分布式光伏的资产档案、实时运行数据、结算数据统一汇总。
结果各分子公司说这事很难办,因为大量的实时运行数据不在自己手里,很多是在逆变器厂家的云平台上,而且由于项目采购需要,经常是几家主流厂家轮流购买,导致不同项目,甚至同一个项目里的逆变器和组件数据,都分散在不同逆变器厂家。
部分厂家只愿意提供数据浏览账号,不愿意开放数据接口或者导出接口,甚至要单独付费导出。
最后总部拿了一批历史数据就没下文了。
信息论的视角
和现代战争一样,企业管理的本质就是“制信息权”——谁掌握了更精准、更实时的信息,谁就能占据主动。
在上述案例中,总部管理部门、分子公司的项目部门、原厂家,甚至EPC方、运维方,都围绕分布式光伏的制信息权,展开明的暗的博弈。
那为什么之前这个矛盾并不突出呢?个人认为原因有三方面:
1、项目体量和数量
原来该新能源公司主要投资集中式光伏电站、大型分布式项目,设备规模较大,项目集中,产品型号统一,现场一般有人值守,所以信息获取较为容易,管理决策所需信息量较小。
随着市场竞争的加剧,大型地面电站投资权逐步集中化,对于大量新能源企业来说,分布式竞争也从MW级,下探到百KW级甚至十KW级。
对于KW级项目来说,项目分散、单个项目体量较小、数量极多、管理所需的信息量和实时性要求就高得多。
2、项目管理层级
对于MW级以上的大型光伏项目,一般到省公司、甚至总部进行决策,管理权一般也在省级分子公司,但KW级直投项目的决策、建设、管理,往往下放到省级、地市甚至县级分子公司。
对国央企来说,很多项目都是买进来的,通过项目公司股权转让方式,而管理和运行人员都在项目公司,大量的人员并不属于投资方。
管理层级和管理人员的多样化,对项目的管理造成困难。
甚至部分项目在出售的时候,粉饰项目数据,美化收益率,以提高项目收购价格,项目收购以后也需要维持数据的好看一段时间。
3、项目的收益模型
过去的项目是“锚定价格+固定收益”的模型,也就是锚定零售电价,形成固定的光伏售电价格,并且签订长期不变的协议。
对运行期的项目来说,最大的风险不是价格变化,而是消纳电量的变数,所以好的项目一定是负荷长期稳定的项目,至少在若干年的回本周期内,发电量消纳应该是稳定的。
随着市场环境的变化,
(1)自发自用部分的变化:用电企业的生产经营情况可能发生较大的变化,这个变化的周期可能小于项目回本周期,也就是自发自用部分的风险增加。
(2)余量上网部分的变化:由于分布式项目的快速发展,电网消纳压力不断增加,导致弃光率增加。
(3)自发自用电价的变化:随着批零的挂钩,零售电价的变数也在增加,不再有锚定电价,在中午深谷电价时段,市场电价低于光伏零售电价、光伏上网电价,这时电力用户会对自发自用的光伏电价提出质疑。
(4)市场化交易电价的变化:电网不再承诺全额收购,分布式需要进入市场交易,每个时段市场交易的信息也在发生变化。
当一个资产收益相关的量、价同时发生变化的时候,资产的估值自然存在较大的不确定性。
总部管理:不确定性风险与信息博弈
交易的环境越复杂,交易的不确定性越高、交易的频率越高、资产体量越小、资产数量越多,风险就越高。
如果要控制这种不确定性,需要更多的信息闭环,以及闭环层数的增加。
而总部,是很难掌握这么多信息的,这是信息论层面的“央地博弈”。
比如当年的康熙皇帝,为了对抗大臣们的信息封锁和“报喜不报忧”,单独搞了一个信息反馈回路叫做“密奏”。
雍正时代甚至进一步绕开朝堂议事机制,单独设立了信息处理中枢——军机处,本质上都是制信息论的央地博弈、满汉博弈。
所以,对央企来说,出售部分信息不透明、控制力较弱、资产规模较小且分散、未来收益不确定的资产,成为某种必然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