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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视雅砻江中游水电外送难题(上)

作者:周慧之 来源:南方能源观察 发布时间:2018-08-19 浏览:

中国储能网讯:十年前,当二滩公司及其“工程顾问”信心满满地签下雅砻江中游水电输电规划合同的那一刻,大概难以料到预想中的“超前规划”,会几经争议与多方交锋。至今外送通道的方案,依旧平躺在气氛胶着的谈判桌上。

彼时,中国电力工业史上第一条特高压示范工程在两个月后才刚刚启动试运行,水电还处在轰轰烈烈的大基地开发时代。此时,在数十条特高压投入商用后,技术路线的纷争已不再占据话题焦点,水电开发渐渐步入“最后的晚餐”。而那个拨动2002年电改发条的二滩公司,也早在2012年11月更名为雅砻江流域水电开发有限公司(下称“雅砻江水电”)。

斗转星移。甚至有人打趣道,水电工程系出身的刘慈欣,都从“刘工”转行成“大刘”了。可是对于能服役上百年的水电站来说,要从纸面到瓜熟蒂落,这点时间真的还不太够。

是的。尽管早早地启动了设计,雅砻江中游水电外送还是遇到了麻烦。由于和受端省份迟迟未达成共识,原计划2020年要建成投产的雅中—华中特高压直流工程(下称“雅中直流”,电压等级±800千伏,输电容量1000万千瓦),截至目前仍未取得国家能源局的最终核准。关于江西是否该作为落点接受雅中直流,还一度陷入了话题漩涡。

“一天不批准,就只能不停地纸上作业。”一位接近国网的人士告诉eo记者,“拿到批复后,才会去征地、签征地合同,然后开工建设。(即使以现在来算)最快也要在2021年汛期开始之后的三、四季度,才能见到影子。”雅中直流无法按期投产,已成定局。

在多数电力规划设计者眼里,这是司空见惯的网源脱节问题。原因在于电源与通道建设周期的差别。水电站从探讨论证、可研规划、环境补偿、配套交通到建设完工,过程往往长达十年以上。输电网则不一样,前后只需要花上五年的功夫,最快可以压缩到三年以内,单纯的建设工期仅两年左右。

加之输电受供需形势变化影响巨大,就为目标市场的选择和送电方式的匹配带来了难度,临近开工前变更拟落点也时有发生。“大的电力流方向会先明确,但是离最终的输电方案还有距离。受地方各项宏观经济指标和能源转型的影响,外送规模也存在不确定性,方案的提前细化存在客观困难。”一位电力规划人士解释,“往往不到紧迫的时候,是看不清的。”

问题就在于,一旦输电通道因受端争议或技术路线存疑而搁置,水电站的电源建设却并不会就此中止。水电站筹备工作前期数年里付出的大量沉没成本,尤其是公路修缮、土地淹没和库区移民的安置代价,会推着水电站按照既定的时间表自顾地往前走。怀揣优越感的水电人会告诉你,“水电,是人类在改造地球。”

然而对于四川省内心急如焚的富余水电集群来说,雅中直流作为“川电外送”的“第四通道”,有可能成为其真正意义上第一条特高压外送通道。这些地方水电集群,既无法像大型央企的水电站,可作为“西电东送”的配套电站无消纳之忧;短期内又因本地负荷不足和断面受限,难以完全就地消化。

目前四川省内富余水电在1200万千瓦左右。在前三条“川电外送”通道(除超高压德宝线外的川渝三条通道)容量极为有限的情况下,第四通道1000万千瓦的设计容量,就成为上述水电能找到的外送出路的希望所在。而且雅中直流投产越早越快,这些富余水电就能争取到越多的消纳时间和空间。

雅中直流的最新进展如何?据eo记者了解,雅中外送华中的直流落点,已经基本明确江西。此外,还将新增第二个受端——湖南。这意味着,雅中直流将在华中地区同时拥有江西和湖南两个接收端。不过在涉及具体的送电方案上,各方还是遇到了分歧,暂未谈拢。

分歧的核心有两点:一是如何定位雅中直流,是雅砻江中游几个配套电站的“打捆送电”,还是以四川富余的存量水电的外送为主,抑或是风光水打捆外送;二是资源如何配置,雅中直流设计容量超出江西或湖南单个省份的消化能力,1000万千瓦将如何在两省间分配,送电协议又该怎么签。

这决定了雅中直流的通道能否有效发挥出作用;决定了输出地四川到底是继续以“点对网”的方式外送,还是能成功说服国网实现“网对网”的外送模式;决定了江西和湖南作为购电消费者能否买得安心、用得称心如意;也决定了四川富余水电能否拥有第一条“专属”特高压外送通道;还决定了国网既定战略中的“华中环网”能否立地起来。

这让拍板者感到很伤脑筋,“三弃”攻坚战要打,地方意见要平衡,特高压技术路线也要充分考量。难就难在,保持中立,并找到一个能让送受双方建立起互信的机制。

二滩第三步

雅中的输电规划,早在二滩公司时期就可见雏形。当时基于电源分布、规模大小、调节属性和地理特征,为雅中送电提出了“四川消纳为主,余电外送华中”的大方向。这一方向在规划层面得到众多认可,却为后来接收端的质疑埋下伏笔。

2003年10月,二滩公司拿到了国家发改委《关于雅砻江水能资源梯级开发主体的复函》,成为雅砻江流域水能资源开发的唯一主体。这也是“厂网分离”之后,唯一获得国家授权 “一个主体开发一条江”的公司。

这为二滩公司实现尽早统筹规划带去了极大便利。当时的测算,如果雅砻江梯级电站无法实现统一调度,中下游规划水电站多年平均发电量每年损失在150亿度电。反过来,如果充分利用四川丰枯电价和峰谷分时电价的巨大价差,对于提高电站的效益有不小帮助。得益于此,二滩公司迅速确定了整个流域21个电站、总装机3000万千瓦的“开发四部曲”。

根据二滩公司的设想,第一阶段:2000年以前,开发建设二滩水电站,实现投运装机规模330万千瓦。第二阶段:2015年以前,建设锦屏水电站、官地水电站、桐子林水电站,全面完成雅砻江下游梯级水电开发。二滩拥有的发电能力提升至1470万千瓦,规模效益和梯级补偿效益初步显现。第三阶段:2020年以前,建设包括两河口水电站在内的3—4个雅砻江中游主要梯级电站。实现新增装机800万千瓦左右,二滩公司拥有的发电能力达到2300万千瓦以上,迈入一流大型独立发电企业行列。第四阶段:2025年以前,全流域项目开发填平补齐,雅砻江流域开发全面完成,公司拥有发电能力达到3000万千瓦左右。

雅砻江水电正在奔着第三个目标冲刺。不过目前雅砻江干流中游“一库七级”中,仅两河口、杨房沟分别在2014年和2015年开工建设,预计首台机组均在2021年底能够实现发电。另外牙根二级和卡拉水电站已获得开展前期工作的批复。

早在十六年前,二滩公司就已经启动了中游的各项规划和筹备工作。2002年,二滩公司委托成都勘探设计院实地勘察完成相关规划。到了2006年8月11日,成勘院编制的《四川省雅砻江中游(两河口至卡拉河段)水电规划报告》,经过规划与环保和工程两个专业组的审查会后,获得基本认可。

不仅如此,为了让各环节紧密衔接、万无一失,输电线路规划同样超前。

“由于对流域开发形势和走势的正确判断,自2000年初,二滩公司即与国家电网公司合作进行了雅砻江输电方案的规划工作。”(原二滩公司)雅砻江水电总经理陈云华曾在2005年撰文写道,“雅砻江中游输电规划也在积极开展,两河口电站输电方案已基本落实,整个中游输电规划将于明年落实。”

在来二滩公司之前,陈云华还有段在国家开发银行担任投资业务局副局长兼中瑞合作基金管理人的工作经历,多年项目投融资经验下的风控意识,也被注入到流域开发的蓝图中。

或许是成为雅砻江干流单一开发商的来之不易,陈云华强调要站在全流域的角度,根据各梯级水电站自身的特点,结合四川电网的电力发展要求,确定其是主要向本地供电还是参与川电外送,并综合分析确定合理的接入系统方式。

2008年10月15日,二滩公司在北京与中国电力工程顾问有限公司签订了输电规划的合作协议,规划在2009年初完成。那时候,国内刚经历过汶川地震和北京奥运会,为应对欧美金融危机冲击推出4万亿刺激计划,是一个固定资产投资高涨的年代。

在这份《雅砻江中游梯级电站输电系统规划设计报告》中,对于未来消纳方式有一个初步安排:“雅砻江中游梯级电站主要通过新建1000千伏特高压交流输电线路送出,以留存四川省消纳为主;在雅中和大渡河等水电按规划进度投产的前提之下,丰水期在原川电外送规划基础上有再增加外送华中东四省电网400万千瓦季节性电能的能力,送电小时数在2350—3270之间,消纳市场优先考虑华中东四省,也可在华东地区寻找合适的电力市场。”

尽管上述完成于2009年的报告,并未说明具体的落点省份,但是已经可以看到在二滩公司的计划中,雅砻江中游梯级电站的外送大原则是——供四川电网消纳为主,余电外送华中。而且,当时设想的是以1000千伏特高压交流的通道来进行外送。大渡河的部分水电站会与雅中一道参与到外送当中,华东也在考虑的消纳范畴,但由于季节性余量的规模并不大,华中东四省仍是优先考虑的对象。

华中东四省,即河南、湖北、湖南和江西。与同属于华中电网的四川、重庆相比,这四个省份显然在区位上更靠近东边,于是有此简称。2003年,川渝电网并入华中电网,后者覆盖五省一市,供电范围向西扩张将近一倍。

这一原则也得到了规划层面的“非正式”认可。原国家电力部规划司司长王信茂对此做过一个解释,雅砻江中游、大渡河电站,规模适中,距离负荷中心比较近,以满足四川自用为主,富余电力再送往华东、华中等地区消纳。金沙江下游电站容量大,位置集中,远离四川负荷,是外送的优质电源。

“(雅中核心电源之一的)两河口没有条件送出去。如果要送出的话,会牵涉到四五百公里的线路才能到换流站。距离很长,经济性不好,按照目前规划是接四川主网。”一位四川业内相关人士对于雅中电源流向的区位因素补充道。

这正是雅中与“西电东送”骨干电源点像金沙江下游的向家坝、溪洛渡、乌东德、白鹤滩等水电站的区别所在。后者电源单体规模大,直接以供应外送市场为主,枯期存留一定电量给当地。是王信茂口中的“外送优质电源”。

回过头来看,雅中最初的定位恰恰成为后来江西不愿意要雅中直流的焦点问题——主网余电外送的电源质量如何?能否保证稳定出力?一旦送端用电紧张,受端的购电合同能否受到保障?

多位电力专家在接受eo记者采访时,也都表达过对于雅中外送电电源质量的担心,“送电最好要有清晰稳定的电源。现在一说雅中,到底是哪几个电源都不好说。如果不是清晰的电源,接收端就会变得很被动。”

也有不少业内人士表示,比起建设中的大型电源白鹤滩、乌东德水电站,雅中可能要承担大量小水电的外送任务,这是受端市场不愿意要的重要原因。

“小水电出力不稳定,受端省份凭直觉就不喜欢。”一位电力规划人士认为,“但是只要送端签协议,保证组织好稳定的电源,为什么要管送电的来源呢。”“如果协调得好,质量也不会差。”一位水电专家表示,“关键是大家心里都没准儿。”

不过两河口的建成,将有机会改善这一局面。

据了解,两河口水电站是“罕见的”拥有多年调节能力的龙头水库,可以增加水电站在枯水期的出力水平,将改善整个四川丰枯期出力落差大的窘境。过去四川水电中有三分之二为缺乏调节能力的径流式电站,丰枯出力比高达7:3,这也是外省并不倾向于接收四川水电的原因。

“龙头水库可以把电站丰枯电量比,由7:3变成6:4甚至5:5,一劳永逸解决弃水。但是一般龙头电站建设的代价很高,难度很大,所以愿意建龙头水库的企业很少。”

两河口与锦屏一级、二滩三大水库的调节库容高达149亿立方米,将使雅砻江成为唯一一条具有年调节能力的河流。当时的说法是,“即使在电力最紧缺的枯水期,也可以增加一个二滩水电站的全年电量。”

与此同时,两河口还将对其下游金沙江的溪洛渡、向家坝水电站和长江的三峡、葛洲坝水电站均有补偿调节功能。按照当时的测算,可为这四个电站增加多年平均发电量68亿千瓦时,枯水期电量也将增加112亿千瓦时。基于此,两河口的定位是供四川电网,以改善整个电网的调节能力。

“为川渝电力系统提供强大的容量备用”,这几乎从一开始就是二滩公司的既定目标之一。 雅砻江水电的股权结构中,川投占到48%,这也是流域开发企业中地方占股最高的一个。

雅砻江下游水电的消纳方式几乎刚好相反,“外送为主,内消为辅”。二滩公司称之为“雅砻江梯级电站直流远距离大容量外送兼顾川渝电网的输电方案”。当时的考量是,锦屏一二级和官地三个电站是最有条件实现外送的电源汇集地区。原因是区位分布相对较近,距离主网负荷中心位置较远,于是采用外送华东为主的方式,也能够衔接时代背景下 “西电东送”战略。

具体来看,雅砻江下游送电分配方式是,将锦屏一级(6台60万千瓦机组)、锦屏二级(8台60万千瓦机组)和官地(4台60万机组)三个水电站在西昌形成一个输电平台,以一组电源的形式向江苏“打捆外送”其中720万千瓦的容量。余下的360万千瓦通过500千伏的输电线路,分别为四川和重庆送电160万千瓦、200万千瓦。桐子林水电站(4台15万千瓦)直接以220千伏接入四川电网。

二滩公司采用的是“滚动”开发模式,即用更易开发的下游电站赚到的资金,来继续投资更上一级电站的开发。2015年6月,第二阶段最后一个项目桐子林水电实现首台机组的发电,由此持续到第二年的3月,雅砻江下游水电资源开发全面完成。二滩公司顺利完成第二阶段的承诺。

问题也是从2015年开始的。

“两雅工程”

2015—2016年,国网四川省电力公司副总经理褚艳芳连续两年在两会上呼吁推进“两雅工程”,并成功在第二年作为议案提交上去。

“(2016年)3月7日下午,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汪洋来四川团参加审议时,我就加快‘两雅’工程建设做了大会发言。” 褚艳芳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回忆。

褚艳芳说的“两雅工程”,指的是“雅安—重庆1000千伏特高压交流工程”(以下简称“雅渝”)和“雅中—江西±800千伏特高压直流工程”(以下简称“雅中”)。

后者正是国家能源局和国家电网尝试推动的雅砻江中游水电外送华中东四省的输电通道方案之一,已列入2017年10月国家发改委发布的《关于促进西南地区水电消纳的通知》。但因通道定位和送受模式未谈妥,至今还未获得国家能源局的正式核准。

“水电发展‘十二五’规划中,雅砻江和大渡河水电基地的外送属于‘西电东送’的中部通道,规划目标市场有华东和华中。现在送华东的有了,但是送华中的还没有。”一位业内人士指出。

最初雅中外送落点选的并非江西,而是湖南衡阳。雅中—衡阳±800千伏特高压直流曾在2015年年初,被国网列入需要在年底完成可研的“一交四直”特高压工程当中。根据2015年6月《湖南日报》消息,国网委托设计单位对雅中—湖南特高压直流开展论证。由此可推测,褚艳芳在2015年两会上提出的方案应该是雅中—衡阳±800千伏特高压直流。

此后,进入公众视野的却是雅中—江西±800千伏特高压直流。2015年10月,雅中—江西直流输电工程环评首次公示的消息发布。次月,雅中—江西特高压工程通过可研评审。评审意见认为,雅中—江西特高压直流工程将在一定程度上改变目前华中地区末端电网地位,实现与湖北、湖南、福建和浙江等周边省份的电网互联互通。

从湖南到江西的切换,与酒泉—湖南±800千伏特高压直流工程(以下简称“酒湖工程”)先行一步核准有关。酒湖工程于2015年5月获得国家发改委审批,6月开工建设。同期内,若要湖南接收第二个同级别的特高压,并不现实。雅中送衡阳的提法,也是从2015年下半年开始不再提及的。

湖南之外,还有哪些省份可供选择?华中东四省中,湖北接收了来自山西煤电基地1000千伏交流特高压交流一定的,河南也是该条特高压交流的一环,与此同时还接入了哈密—郑州±800千伏特高压直流。只有长期处于电力供需紧平衡的江西未接入特高压,是国家电网公司和国家能源局仅剩不多的选择。

“两雅工程”之所以从2015年开始连续被提上两会,原因正是四川水电从2012年开始出现规模性弃水,并在2014年抵达一个小高峰,调峰弃水接近100亿千瓦时,存量水电外送矛盾尖锐。为此,国家能源局在2014年曾就四川弃水进行过实地考察,并在2015年4月发布了《水电基地弃水问题驻点四川监管报告》。如何尽快为富余水电寻找应对方案,是令四川感到紧迫的任务。

事实上,对于“两雅工程”的功能,褚艳芳曾在2015年有过非常清楚的阐述:根据分区电力平衡分析,未来几年四川富余水电将集中在雅安、攀西和雅中地区。“雅渝”将汇集雅安附近的大型电站,兼顾未来四川负荷中心发展的需要,留送灵活,可以充分利用雅安—武汉特高压交流工程的前期成果,力争在2017年丰水期前建成;“雅中”可以兼顾攀西地区水电、梁山地区风电和雅砻江中游水电外送需求,工程建成后可提高四川电网安全稳定水平,并充分满足水电外送需求。

“雅渝”和“雅中”两条通道的共同点是,承担为四川富余水电外送的重要任务。某种意义上属于“川电外送”,与拥有配套水电站的“西电东送”的含义并不相同。不过四川富余水电依旧可以通过借道“西电东送”的路线送电消纳市场,前提是有多余的容量空间。

向上线、锦苏线、宾金线是起于四川外送华东的三大通道,投产时间均先于配套电站的建成,加上从首发电站到全部机组的全面投产还有1—2年的时间。空出来的通道容量,就为四川省内富余水电提供了“借道外送”的机会。

“向上线提前于向家坝水电站建成,只能晒太阳,所以周边的水电就借路卖到上海。”一位熟悉四川水电的业内人士回忆说,“后来向家坝水电站投产,原来借道的水电就跟着弃水。每投产一台,四川水电就弃水80万千瓦。”

80万机组是世界上最大的单体容量水轮机发电装置,向家坝水电站左、右两岸总共拥有8台80万机组和3台45万机组。2012年,向家坝右岸7号、8号和6号三台80万机组相继投产。

2010年7月,向上线开始投运,向家坝水电站直到2012年11月才实现首台机组投产,2014年7月全面投产。2010年7月到2012年11月之间,四川富余水电可以完整拥有向上线640万千瓦的输电能力,此后空余容量逐渐收窄。

刚刚经历2011年的用电缺口,四川却从2012年开始出现规模性“弃水”,原因与此无不关联。同理,锦苏线在2012年12月投产,首台机组发电是在2013年8月,并在2015年完工。据了解,上述外送华东的三大通道共计容量2160万千瓦,其中留给四川省调水电的剩余能力在800万千瓦。相当于一条特高压的设计容量。

不过自宾金线于2012年获得核准后,四川再无新增外送特高压通道。四川弃水自2014年开始也是居高不下。雅中直流的出现,便成了这些富余水电的救命稻草。

“以前有增量通道的时候,存量水电都想分一杯羹。后来配套电站建成后,弃水矛盾增加,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新的通道(雅中直流),都想往里挤,而且都希望通道可以提前建成。”对于雅中直流争议的背后,有业内人士如此指出。

四川富余的存量水电是否有自己的“专属”外送通道?

2009年建成的德阳—宝鸡±500千伏的超高压直流工程,是第一个服务于“川电外送”的通道,不过主要功能是陕西电网和四川电网之间“备用与支援”。而且由于陕、川两省均为资源输出地,300万千瓦的通道利用率并不高。此外,500千伏交流的川渝三通道同样属于“川电外”送通道,只不过输电容量相对较少,且部分有指定电站的送电。对于四川富余水电来说,这都无法与雅中直流一条特高压1000万千瓦的容量相比。

不过在雅中直流之前,国网确实为“川电外送”规划过一条送华中的“专属”特高压通道。这就是“两雅工程”中“雅渝”的前身——雅安—武汉1000千伏特高压交流工程(下称“雅武交流”)。

雅武失利

雅武交流的失利,不仅没能缓解雅安地区水电外送难题,最终的搁置还加剧了四川富余水电弃水的压力。反过来,也倒逼着雅中直流的尽快敲定。

“四川水电有两个痛点,一个是攀西地区,主要是金沙江、雅砻江的电送不出去;另一个点在雅安地区,大渡河弃水。”雅安市凉山州委书记林书成在2017年两会期间表示。

甘孜雅安是四川省内多个水电群的富集地。大渡河流域在“十二五”期间投产的泸定、大岗山、深溪沟、枕头坝一级、安谷水电站,均位于雅安地区。国电大渡河流域水电开发有限公司(下称“国电大渡河”)作为该流域开发商,曾在2011年信心十足地制定了五年“再造一条大渡河”的水电开发战略。

国网从“十一五”开始,就为雅安水电启动了输电送出工程,最初计划在2012年完工,与上述水电站投产保持同期。然而因为僵持不下的“特高压交直流”之争,雅安送出路线历经数年的反复修改、调整,依旧未能如愿落地。

此间,影响通道建设的电力“十一五”和“十二五”规划均未公布,而电源建设却按照水电专项规划在按部就班中推进。2012年,国电大渡河调峰弃水一度高达102亿千瓦时。据eo记者了解,目前大渡河流域弃水占到了四川调峰弃水量的一半左右。毫无疑问,雅武交流的“被否”,是造成2012年以来四川弃水问题加重的关键因素之一。

回溯到最早,雅安的送出工程拟落点是在江苏,紧接着改为同在华东的安徽,再后来才调整为武汉。雅武交流是在2014年下半年落空的,而后在2015年初,才正式推出了妥协方案“雅渝”。一步步缩短距离,从华东到华中,不断向西妥协,正是受制于当时对“交直流特高压”技术路线的争议。

山西长治—河南南阳—湖北荆门1000千伏特高压交流试验示范工程(以下简称“长南荆交流”)是国家电网对于特高压技术的首次尝试。该项目2006年8月取得国家发改委核准,2008年12月30日投入试运行,是连接华北电网和华中电网的重要联络线。

2010年 8月12日,国网宣布世界上运行电压最高的1000千伏晋东南—南阳—荆门特高压交流试验示范工程已通过国家验收,并表示这标志着特高压已不再是“试验”和“示范”阶段,后续工程的核准和建设有望加快。

就在这一天,国网还了公布一项战略,到2015年建成华北、华东、华中(“三华”)特高压电网,形成“三纵三横一环网”(交流),与此同时还将建成11回特高压直流输电工程。雅砻江下游梯级水电外送的锦苏线就位列这11条直流之中。

根据国网的规划,“三纵三横一环网”的“三纵”为锡盟—南京、张北—南昌、陕北—长沙;“三横”为蒙西—潍坊、晋中—徐州、雅安—皖南。“一环网”为淮南—南京—泰州—苏州—上海—浙北—皖南—淮南,也称为“华东环网”。

按照电力流的方向,西南水电横向流入“三华”地区。用来送出甘孜雅安集群水电的“雅安—皖南”就是上述战略中的“一横”,也是“三横”当中的南部通道。

拆开来看,这条交流特高压的设计途经方案是“雅安—乐山—重庆—长寿—万县—荆门—武汉—皖南”(下称“雅皖交流”)。在荆门可与长南荆交流相连,而终点皖南可与华东环网实现对接。

事实上,在国网提出“三纵三横一环网”之前,雅安送出路线的初始计划落点是比皖南更靠东的江苏。2009年5月8日,雅安—南京北交流1000千伏特高压在重庆举行了一次重庆、万县特高压站的选址评审会。当时的计划是,雅安—重庆—万县—荆门段将作为川渝特高压的一期工程,于2012年建成。对于急需外电的重庆而言,这条交流线路在重庆设置站点,可解缺电燃眉之急。

可是在接下来,特高压交流经历了一段关在屋子里的黑色时期。由于技术路线的争议,两年内无一特高压交流拿到审批。直到2011年,一场席卷全国十多个省市的电荒带来。当年9月,“皖电东送”工程淮南—上海特高压交流获批,才就此破冰。这也是国内第二条特高压交流工程。

“网间不得以交流特高压相连是国家能源的底线。”然而无论雅安送南京南还是皖南,均属于跨区域交流特高压。于是国网只能进一步向西缩进,雅安—武汉就成为华中电网范围内“保险”起见的选择。

后来的进展证明,这依旧不“保险”。2012年12月,四川电力设计咨询公司启动雅武交流输变电工程的设计工作。不过接下来,在2013年底和2014年7月的两次专家组评审中,雅武交流两度被否。

这或许是国家能源局对于雅武交流可在荆门与长南荆交流实现对接的顾虑。

“原本重庆到武汉的直线距离经过三峡,但是因为三峡已经是国家重要的大电源了,那么就不会再连接三峡。从路线上要从高处绕,向北延伸一下,所以就会和荆门连接起来。”有接近国网的相关人士告诉记者,“最后这个联网的事情,还是被坚决否掉了。”

武汉不行,就继续西缩进到重庆。2015年初,雅渝1000千伏交流与雅中800千伏直流以“两雅工程”的名义推出,并提交到“两会”。时任国家电网四川电力公司总经理王抒翔曾公开表示,雅安—内江—重庆特高压交流充分利用之前雅武工程前期工作取得的各项成果,可以尽快建成、发挥作用,全面解决雅安附近水电的外送问题。

然而,“雅渝”最终还是遭到了“降级”。

从雅安—重庆1000千伏特高压交流,降压为雅安—重庆500千伏特高压交流,并在2017年6月投产。这条通道被称为川渝第三通道,是四川在“十三五”投运的第一条外送通道。不过输电容量有限,雅安水电的送出并没有得到实质性缓解。现在的说法是,在2019年前加强雅安送出工程。

至今国网回过头来,还是会感到遗憾,“这是当年我们保留给雅武的一个非常好的走廊资源,成本低、安全性高,明明可以建一个更高级别的交流特高压。从工程技术角度来讲,是特别好。现在要再建线路,成本就会很高了。”

“通道不建设,水电站是停不下来的。”一位四川省内相关人士说,“因为只要开展了水电站的前期工作,包括移民和征地等,水电站就不可能放着,还会继续建。这种情况下肯定要弃水的。”

感受最痛的莫过于水电开发商。曾经雄心勃勃的国电大渡河公司,由于雅武交流通道的未果,其大量弃水造成经营状况困难,无奈只能将大渡河流域最为优质的龙头水库双江口水电站进行增资扩股,并于2015年10月从控股股东退居小股东。2017年6月,国电集团在北京产权交易所一次性转让7家水电公司。

大渡河流域能否考虑建一条新的外送通道?

“大渡河流域开发业主众多,难以像雅砻江流域只有一家开发主体能够形成合力。”一位业内人士指出,“雅武原本做不了交流也可以考虑做直流。但是如果背后没有一个像三峡、国投这样强有力的发电集团,就很难推动。”

如果从2009年算起,雅安1000千伏特高压交流送出计划历时五年,节节妥协,最后还是宣告破产。于是,新增大容量通道外送的希望,就寄托在了“独苗”雅中直流身上。

然而过去的两年时间里,在亟待送出的水电群眼中,“江西就像一面墙一样堵着。”

受端省份江西有何顾虑?湖南又是何时入局的?送段省份四川又希望从雅中直流开始,做什么新的尝试?明日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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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字:水电站 清洁能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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